今年35歲的浙江麗水市青田縣財政局干部鄒立垚不會想到:五年前自己突發奇想的“一箭穿心”創意油菜花田,帶火了當地小舟山鄉流轉梯田耕地,從“種田地”向“賣風景”轉變,打通了一二三產,富裕了一方百姓。
小舟山在山里。到鄉政府要順著蜿蜒的盤山路上到海拔400米的山間,山連山、山重山;山坡上滿是可以追溯到1300年前唐朝時期的梯田,綠油油、片連片。近日,記者走進詩畫小舟山,聽這里的人們講述他們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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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溫州有1%的人能來小舟山就不得了”
“他講,小舟山別的出路沒有,只有發展旅游。”坐在村郵站里,說起當年兒子的故事,64歲的鄒永浩很興奮。
六年前,老鄒是小舟山鄉政府所在地小舟山村黨支部書記。見父親為村里發展絞盡腦汁不得其解,走出大山的兒子鄒立垚提議發展旅游,并在自家梯田里做起了“實驗”。
小舟山鄉山高地偏,距溫州市區比麗水還近,全鄉7800多戶籍人口大多在外打工,常住1500人左右。全鄉有梯田4000畝,占比11.5%,但種地成本高、糧食外運難,幾年前大部分梯田都處于撂荒狀態。
2012年,在鄒立垚的提議和設計下,鄒永浩對自家稻田按照圖案種植,可是效果并不理想。收割后,父子倆又種起了創意油菜花,沒想到第二年“一箭穿心”的油菜花田經網絡傳播后一炮走紅,在央視報道時被稱為“史上*浪漫的油菜花”。
鄒立垚給父親算賬,“咱不比杭州這些大城市,光溫州有1%的人能來,小舟山就不得了。”抓住契機,鄉黨委政府采取“政府主導、私人訂制、農戶耕種”方式,引導農戶利用冬閑田套種油菜,每畝補貼600元。“不管是搞農業還是旅游,小舟山*的優勢就是生態。”鄉黨委書記徐萬生說。
在政府的支持下,2014年,全鄉油菜花田發展到200畝,接待游客8萬人次,旅游收入150萬元。農民鄉村旅游意識被喚醒,農家樂實現了從無到有。經過兩年發展,鄉黨委政府看到時機成熟,于是轉變角色,從主導變為引導,從2015年開始,吸引鄉賢回鄉,進行商業化、市場化運作。
浙江花舞云田旅游發展有限公司就是這時成立的。作為300名在外能人鄉賢之一,鄒仁愛為家鄉做規劃時,鄉里向他推薦創意油菜花項目。懷著熱忱的家鄉情懷,他和幾位鄉賢一起成立了公司,與另三家企業共同助力家鄉發展旅游,如今幾家公司共完成投資近億元。
政府主動承擔起了引導農戶流轉土地的責任,將土地承包經營權和集體建筑統*轉租用。公司為鼓勵農戶參與生產,墊付了部分生產成本。鄒永浩前年把自家4畝梯田以每畝200元的價格流轉給花舞云田公司,自己到公司種地賺錢。
去年,公司發現一家一戶代為生產成本高、難以統一,于是將梯田返給大戶種植,不但不收租金,還承擔起之前由政府給予的600元補貼,并承諾收獲的油菜籽歸種植戶。鄒永浩一口氣種了46畝。
經過兩年快速發展,2016年小舟山獲評國家2A景區;2017年油菜花田核心景區發展到1000畝,吸引游客28萬人次,旅游收入660萬元。今年僅一個月的油菜花季,就有超過10萬人次來到小舟山,超過溫州人口的1%。
小舟山“火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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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地我種*劃算實現有機不是夢”
見到68歲的種植大戶劉永如時,他剛送走省農科院的技術員。“聽說今年潤香2號稻瘟病嚴重,我說我這沒有,他們不信,過來看看。”說起種稻,老劉很有自信。
“什么時候開始大量種田的?”記者問。“十幾年前吧,村里人都走了,地沒人種,我看著可惜就撿起來。”老劉說。“流轉費多少?”“山里種地不劃算,我接過來還能幫著翻地,大伙都樂意,有的給點,有的不給。”
在政府引導下,從2013年開始,劉永如大量開荒山種水稻和油菜。按他的話說:“這地我種*劃算,成本低。”目前,在有“中國*美田園”十大梯田景觀之稱的小舟山油菜花田1000畝核心景區內,種植面積*的不是花舞云田公司,而是劉永如和他帶動的農戶們。
73歲的鄒德寬加入了劉永如組織的合作社,他勤勞能干,除了種自家五六畝地,還到合作社幫工,每天能賺180元。“種油菜前合作社主動幫我把地翻好,大家互相幫助,日子更有盼頭。”鄒德寬說,他去年收入了三四萬元。
在浙江種田,農民往往將人工成本計算在內。“種一畝稻成本2000元,油菜1000元。”劉永如說,他帶動農戶采取稻魚共生方式,通過規模種植以及過程中的“五統一”嚴控質量,力爭達到有機標準。
小舟山稻田養魚歷史悠久,稻魚共生文化源遠流長,全鄉所有在種的稻田全部養有田魚。2000年,費孝通曾為小舟山題簽“中國田魚村”。今年,投資5000多萬元的“稻魚共生”循環有機農業項目啟動,讓劉永如看到了希望。
為解決“優質不優價”問題,去年,青田縣委托縣農發公司,對小舟山等地種植的稻魚米以每斤2塊多的價格收購。“我去年自己包裝高價賣了一些,但大部分給農發公司了。關鍵是沒有品牌。”劉永如找到了癥結,目前他正在積極申報有機認證。
為削減集體經濟薄弱村,另一種形式的土地流轉正在青田開展。去年開始,鄉里根據實際情況,要求每個經濟薄弱村可流轉30畝土地發展稻魚米種植,與農發公司合作銷售。“通過這種方式,全鄉9個行政村今年可全部‘削薄’。”鄉長夏樂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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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搞農業就像養孩子需要耐心和情懷”
“當年,很多人聽說我回鄉搞農業,都以為精神有問題,不能理解,是個傻子。”今年60歲的鄒永清是*早一批回到小舟山的鄉賢,談到當年的情形,他一臉坦然。
鄒永清一家上世紀八十年代從小舟山搬到上海,后又到湖南做服裝生意,2007年他回鄉發起建鄒家祠堂時就萌生了回報鄉里的念頭。受湖南栽種油茶影響,鄒永清將油茶重新帶回了小舟山這片土地。
青田種植油茶的歷史已有300多年。“油茶全身都是寶,但從種到形成產量需要七八年時間,我把它當‘綠色銀行’看待,要沉得下心、耐得寂寞。”鄒永清說,搞農業就像養孩子,孝順自然高興,不孝順由得他去,心態要好。
2009年,鄒永清從200多戶農民手中流轉了1000畝山地種油茶,當時很多的人對鄒永清表示不理解,“過去這一大片是‘火燒山’,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。”指著如今滿目蔥綠的大尖山,鄒永清很是感慨。
鄒永清的油茶如今已進入中產階段,1畝地純收入能達到2000元以上。他發起成立了油茶種植合作社,吸引社員208戶,涉及周邊4個村,后來又建起一個小型榨油廠。在鄒永清看來,要想帶動能力強,“必須走一二三產融合道路”。
“旅游發展起來,游客吃我們養的田魚、種的水稻,買我們加工出來的產品,反過來又帶動了一二產業發展。”鄒永清說,目前他正在建一個4000平方米的制作功能區,可以進行土灶燉魚、燒烤露營等活動。
回鄉至今,鄒永清先后投入4000萬元,其中支付運營成本400多萬元,大部分都付了工人工資。現在,公司常年有十五六個人負責油茶基地的服務,鄒雪峰和金崇翠夫婦一起跟著鄒永清工作,鄒雪峰管理工人,金崇翠保潔,兩口子一年收入超過10萬元。
小舟山目前正向著4A景區目標努力,2017年全鄉人均純收入19631元。日前,聯結小舟山鄉和周邊溫溪鎮的“出鄉路”溫小公路正在緊張修建中。“明年歡迎再來,你會看到一個更強更美更富的小舟山。”遠眺全鄉*的909米大尖山頂峰,夏樂信心堅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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